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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托股票配资 从太原到北京,一对“难姐难妹”的11年

2024-11-21 22:37    点击次数:116

信托股票配资 从太原到北京,一对“难姐难妹”的11年

随着美国经济数据的逐步披露,市场对于美联储未来政策走向的猜测也在不断升温。根据知名机构的预测,如果美国ISM制造业PMI数据逊于预期,可能会重燃市场对美联储进一步宽松政策的期望,进而打压美元,支撑金价。

与乔治特的观点相呼应,知名分析师Lallalit Srijandorn在其最新的日线图分析中也指出,黄金目前仍处于技术面看涨的状态。她表示,由于金价远高于关键的100日均线,并且14日相对强弱指数(RSI)保持在中线55.70上方,金价有望继续上涨。Lallalit强调,若金价能成功突破2530-2540美元这一历史高点区间,黄金价格可能会进一步冲击2600美元的心理关口。

湾湾不接话头,举起手给我看她在拼多多上买的手串,说花了30块钱,“大师给开过光,能带来财运”。也只有说到这个时,我才再次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和嘴角的小虎牙。

去年冬天接受公司外派之后,我的空闲时间陡然多了起来,和湾湾视频时,她一听我说不用再加班了,就邀请我去她那里小住几天——我俩未来躺在一张床上“卧谈”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。我想想也是,就抽出一个周末,带着从公司食堂打包的红烧肉、水果和酸奶去了她家。

晚饭过后,我俩懒懒散散地坐着,望着彼此脸上的皱纹和小肚子上的赘肉,我忽然问了一句:“咱们认识多少年了?”湾湾看着我,似乎想从我现在的模样中捕捉一丝大学时候的影子,她思索了片刻说:“11年了。”

真是弹指一挥间,大学毕业之后,我俩都埋头匆匆赶路,只有偶尔听到往昔的人和事传来变化,才想起回头看看——大学校门口6块钱一份的麻辣拌,柳巷街头几十块钱的廉价衣物,考试时满堂恳求老师划重点的殷殷眼神……记忆,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扑面而来。

原来,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。

我大学上的是太原市一所师范类专科院校。2012年秋天,我爸送我去大学报到,办妥入学手续,我自个儿扛着行李箱奔向宿舍楼最顶层北面的一个房间。学校在市中心,寸土寸金,所以8人寝的宿舍拥挤、逼仄,10多个平方的空间里满满当当地放着4张上下铺,外带1张放置日用品的大桌子。

我进宿舍时,窗户左边下铺的行李被褥已经收拾妥当,那个女生的“送读团队”相当庞大,爸,妈,姐姐,还来了一个叔伯家的嫂子,他们铺床的铺床,拿行李的拿行李,分工明确。除了学校发的被褥,她家里还带来了一床海绵褥子,所以在我们寝室,就数她的床最软、最舒服。

这个女生就是湾湾,我睡在她的上铺,那年我18岁,她20岁。

宿舍剩下6个人陆续到齐,生疏尴尬的情绪代谢完,大家渐渐熟悉起来。我们大都来自农村或是城乡结合部,父母文化水平普遍不高,家里都有兄弟姐妹,均是初中成绩好而高中因家长无力指导成绩滑坡,所以,每当某个姐妹拍着胸脯说“我初中能考到全班前几”的时候,旁边总会飘来这么一句“谁初中不是好学生啊”。
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湾湾性格活泼,我与她最是投契。她身高1米55,五官却是我们中少有的精致,眉眼弯弯,睫毛长长,鼻子小小,嘴也是小巧的。她见谁都爱笑,左右小虎牙时常现在嘴角。她肚子上的肉比胸脯上的还多,每次回寝室总是先瞧见她的肚子。“卧谈”时,大家的话题屡屡拐到她肉乎乎的肚子上,我总是神补刀:“大抵是迷失方向了吧,从脖颈以下到了肚脐之上。”室友们哈哈大笑,湾湾也毫不在意跟着大笑。

正是青春悸动的年纪,女生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或明或暗且大多无疾而终的恋情上。可湾湾的故事不一样——她说自己的初吻小学六年级就给出去了,贴在了同年级一个男孩子的唇上,初一就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分手。

“你知道吗?(我)当时就觉得天塌下来了,那时候一直在哭,下课哭,上课也哭,放学了还在哭,感觉眼睛都快哭瞎了。”说完之后,湾湾咯咯咯地笑,在黑灯瞎火中亮出她的小虎牙。

我与湾湾真正进化到“革命般友谊”,得益于在很多课程学习上是“难姐难妹”。

我俩普通话都讲得不怎么标准,我发不准鼻音,总是把“云”读成“喁”,湾湾比我更严重,平舌、翘舌不分,前鼻、后鼻不分,能把校门口的“羊杂割”读成“娘杂割”,将衣服上装饰用的“熊”读成“寻”。校内普通话水平测试的时候,我俩光荣地成了寝室里的挂科之人,补考时我紧张不得了,坐车时着急,吃饭时着急,走路时更着急,湾湾在后面拽着我的胳膊说:“着什么急呀,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呢么!”我回头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,紧张情绪消了大半。

普通话过了,舞蹈课成了下一个坎儿。我可能是天生的“钢铁侠”,每次压肩,老师会扶着我的肩说:“看啊,这位同学是如此‘肩’硬!”而每次压腿,湾湾都作一副“差不多就行了”敷衍状,等老师走过来,就假模假式地往下压压。舞蹈基本功满分10分,大二结课时,我俩这对“困难户”,一个7分,一个5分,又光荣地成了寝室的吊车尾。但我俩相视一笑,心领神会——总算蒙混过去了。

单打独斗丢的是自己的脸,一到文艺汇演分组排舞,小毛病霎时就被放大了。在各自的节目里,我俩做不成点缀在红烧鱼上的香菜,更像错掉进汤锅坏了味道的白菜叶,僵硬且显眼,所以每次排舞都小心翼翼。

我并不讨厌学习,也喜欢看书,更喜欢尝试各种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事情,在我们寝室,我第一个拥有了驾驶证,第一个考了会计从业资格证。湾湾不太爱学习,成绩过得去就行,闲暇时就怂恿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、吃吃喝喝,晋祠博物馆、五一广场、迎泽公园……当然,我们最常去的还是柳巷街头,后来逛烦了,就出去找个兼职,赚点生活费。按说湾湾家境富裕,不缺兼职那点钱,但是她大部分的生活费,买新手机的钱,都是自己打暑期工赚的。这一点,我很佩服。

我提醒湾湾没事可以多看看书,实在不行考个证也行,找兼职也要找个有意义的。

“考会计吗?我又不喜欢。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干啥。”她脸上又露出了些许茫然。

“可以把专业课好好学一学呀。既然选了这个专业,把专业课学好也很重要啊。”

湾湾不想接话了,硬生生地换了个话题:“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选了幼师这个专业吗?”

“为啥?”我没好气地说。

“我一开始打算选护理的,我妈说医院里有药味儿,然后我就选了幼师。”湾湾咯咯地就笑了,“我差一点就和你做不了上下铺了。”

2014年冬天,电视剧《红高粱》大热。寝室走廊上,班长高昂地吼着那首主题曲《九儿》,很快,剧里女演员人腿一条的“大裆裤”在网上就成了风潮,售价动辄七八百块的裤子,我们买不起也舍不得买。

宿舍“卧谈”时,我们从“大裆裤”聊到“豆官”和“琪官”的造型。湾湾突发奇想,先用一个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,室友们见状,纷纷贡献出自己的发圈,发圈一圈一圈地捆着头发向上盘旋,发圈用完了,就用数据线来凑,最后生生造出了一个“湾官”来。

我们在旁边大笑着说:“‘豆官’转世了、‘豆官’转世了。”瞬间,寝室就成了欢乐的海洋。

那时的我们,并不知道生活残酷的大幕正在徐徐拉开。

大专毕业后,我从幼教转行到财务,湾湾和几个室友在太原找了幼师的工作。当时我还不满足考研条件,便开始准备注册会计师考试。我和湾湾的联系日渐稀疏,只是在朋友圈常能刷到她在幼儿园工作和周末出去逛街的照片。

2016年夏初,我从企业财务岗跳槽到会计师事务所已经8、9个月。一天晚上,我正在二哥的新房里复习注会课程,微信里突然收到了许久不见的湾湾发来的消息。寒暄几句之后,湾湾进入了正题:“叶子,借我点钱,现在家庭教育挺火的,我打算交6000块钱学费去北京上课。”

看着可怜兮兮的工资单,想着我还得负担二哥新房的物业费、采暖费、水电费,加上日常衣食住行的花销,我婉言拒绝了湾湾。但不久之后,朋友圈里出现了几张她在北京一个展厅里学习的照片,红色的条幅上写着“家庭教育宣讲会”的字样。我第一次感觉到,看似每天嘻嘻哈哈的湾湾,实际挺能折腾的。

到了2017年秋天,已经攒了2年审计工作经验的我,注会考试征程走过了大半。三四线城市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方法粗糙随意,我们每次去项目现场,基本是拿着被审计单位的总账、明细账进行抄录,简单抽凭后就算结束了现场工作,回到所里后再机械地出具审计报告,看似是脑力劳动,实则是流水线操作工。每次客户问起我是否发现了什么问题,我都觉得有个无形的小鞭子在“啪啪”抽脸——我只能答出些简单的会计理论,藏在账目中的秘密,我都不得而知。

所以,当年考完试之后,我就踏上了北漂的路途——其实夏天的时候我就已经计划着要北漂了,我频繁地联系同学朋友们,想着到时候有个暂时栖息的地方。

我们视频时,湾湾刚洗完头,脸上的皮肤一如读书时那样Q弹。一聊,得知她结束培训后进了北京一所幼儿园,但是那家幼儿园刚开园,只招到2个孩子,她每天无所事事,之前工作的园领导又一直在喊她回去,她就动了回太原的心思。她问我应该是去是留,我回复道:“(你)好不容易出来,再回去不是白折腾一趟,还不如不出来呢!”

当然,我的话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。

湾湾一把扯下头上的干发帽,叹了一口气:“你说的我也知道,但是这回地方没找对,荒废了青春。”

湾湾回太原之前,下班没事儿就会找我视频,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毕业之后她经历的事儿。

毕业后,她入职了太原的一家幼儿园,股东看她聪明机灵,平时就多有照顾。那时她刚从学校出来,不太懂社会上的人情世故,股东抛来橄榄枝,她便把心掏给人家了,不知不觉被套走了许多话。湾湾透露的那些,多触及园长的利益,渐渐地,园长对她就起了提防,后趁着股东生二胎,就逼走了她。

离职后,有高中同学邀请湾湾去南京“散心”,去了之后,湾湾才发现同学是做传销的。一天趁着出去“上课”的间隙,湾湾谎称自己有东西忘拿了,返回住处拿了行李,从传销窝里逃了出来。

湾湾又回了太原,辗转在各个同学处蹭住。之后,有前同事联系她,说自己也离职了,并提议:“这么年轻,要不去北京闯荡闯荡?”后来,湾湾就交钱参加了培训,入职了现在的这家幼儿园。

“经历真够传奇的!”我惊叹道,“上学时,看你柔柔弱弱,整天嘻嘻哈哈,没想到你这么坚强呢!”

湾湾嘿嘿嘿傻笑:“是啊,我也觉得我挺传奇的。”

2017年年尾,我入职了北京一个大会计师事务所,负责资本市场IPO和资产并购项目。一进公司,正赶上了一场资本狂欢,和大佬们共进晚餐时,我抢了2000多块钱的红包。不过更多的时候,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打工人。

湾湾联系上我时,我已经连续加班近1个月,工作到晚上12点是基本操作,偶尔晚上10点能下班已是组长额外开恩。我那时没什么储蓄,工资又微薄,租住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隔断,条件比大学宿舍还差了几倍,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地铁近。

湾湾说她又来北京了,想来我这里暂住几天。我思忖了片刻,回:“环境有点艰苦,而且签合同的时候中介说了,不让住两个人。不过作为你的上铺,怎么可能看着你流落街头?你先找找别人,实在找不到,我家大门随时向你敞开。”

消息发出不久,湾湾回复了个“好”,当晚再没给我发过任何消息。但第二天,她一连给我发了好几条语音,声音惨兮兮的:“叶子,你要收留我啊,我可是你的下铺,忍心看着我流落街头吗?”

细聊之下,才知道湾湾下了火车之后先去了她高中同学的住处。同学是个男生,当晚自己打地铺,湾湾在床上和衣而眠,两个人一晚上都没睡好。第二天一早,湾湾便向高中同学辞行,同学也没虚留。

那是我们毕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,湾湾搭乘地铁来到我工作的地方。她染了栗黄色的头发,做了指甲,穿着黄色毛衣,毛衣外罩着一件白色外套,肉色打底裤上搭配着白色短裙,再难寻到读书时的朴素和青涩了。我看着她那修长的指甲,有点替她担心——难道课间活动的时候不怕划伤孩子们吗?

那天组长见有同学在旁边等我,放了我一马,让我能早点下班。回家路上,我满脸疲惫,湾湾却是满脸兴奋。

“你都回去了,怎么又回来了?”我问。

“我人回去了,但心没回去。太原工资太低了,我走的时候,那个股东问我想挣多少钱,我说一个月1万,可园长一个月才挣1万,她觉得给不了我这么多,就没留我。”

出租车从朝阳门一路驶向物资学院,路过通州的一个购物广场时,一片灯红酒绿,湾湾赞叹:“北京真好!”

“好什么好,来了就是牛马,连七情六欲都随着地价涨了。”我感慨道。

那段时间,我俩晚上就挤在一张床上。白天,我出去上班,依旧加班到半夜甚至到凌晨才回家;湾湾出去找工作,晚上“卧谈”跟我分享她今天面试的几家幼儿园,哪家是蒙氏教学、哪家是双语特色,哪家想去、哪家不想去,哪家工资给得高、哪家管吃住……相比起大学时我们的长篇大论且思想跳跃的“卧谈”,此时的话语,变得简短而苍白。

不久之后,湾湾入职了通州一所国际幼儿园。幼儿园管吃住,她却想和我住一起,说这样仿佛回到了大学时。我那时也以为我们还能在一起住很长时间,还打算等租约到期后换一间明亮宽敞的房子。

没想到,合住的愿景很快就被一通电话打破了——中介来势汹汹,上来就是一通输出,说隔断只能住一个人,我违约了,威胁我必须马上让湾湾离开,要不我也卷铺盖滚蛋。

大学时在图书馆看着武侠小说时,我总幻想着自己未来也能行侠仗义、快意恩仇,不承想,真进了社会,地痞流氓的几句污言秽语就把我吓破了胆。我唯唯诺诺地说“好”,挂了电话,仍心有余悸。

第二天,湾湾就收拾了行李去了幼儿园。几天后,我看见住处门口停着一辆写有招租广告的电动车——原来,新搬来的室友和中介是一伙的。

生活开始向我展露出了狰狞的一面。我原以为被逼离职这种事儿只会发生在湾湾身上,结果,不同的剧本,相同的结局,在我身上也重演了一遍。

入职会计师事务所时,负责面试我的部门经理与我聊得蛮投缘。她是内蒙人,呼和浩特紧邻山西北部,说起来我们算得上半个老乡。经理为人极具亲和力,后来成了我的直接领导,对部门里的每个人都是张口闭口“亲爱的”,糖衣炮弹很快甜晕了我的头脑。

后来当身体和工资被压榨到极致时,我吐槽:“大不了,我就辞职不干了。”这话不知怎地,像长了翅膀一样乘着风传到了经理的耳朵里。

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我手上一份访谈记录的丢失——我自认为是个工作比较认真的人,极少犯错误,那份访谈记录却像是故意躲起来似的,经理催逼着要,我怎么找都找不出来。

最后,我提议:“访谈,咱们确确实实去过了,拍照留念也有,律师和券商那边的访谈也都有我的签字,能否找他们复印一份或是补个签字?”

会计行业有一条“实质重于形式”的原则,但同为注会的经理,好似并不理会——我不知道是自己口中哪一个字触动了她的神经,也可能是她觉得补个签字属于对重要原始资料的造假,总之,她像只暴躁的母鸡,在我即将转正之际,送了我一份辞退的大礼。

不过,我们项目组里,我并不是最后一个被迫离职的,同期的4位新人同事,都陆续赶在转正前“被离职”了。后来我听闻了许多消息,有说项目风险太大,很多环节财务造假,有说某个环节好像出了什么事儿,上面的领导追究,需要找个背锅的人,试用期的我们是最好的背锅侠,省钱又省事儿……但我已无力深究,身心俱疲,我那时只想回家。

离职后很久,我突然又想起,那份访谈记录应该是被我落在酒店了。去做出访前,我打印了10多份空白的访谈记录,但是出访之后根本没用上,前一天我补底稿补到凌晨3、4点,第二天早上7点又爬起来去参加新的访谈,迷迷糊糊中就把所有的访谈记录落在了酒店,包括那份签了字的。其实,我当时也是想少背点东西,因为我已经背着那沓访谈记录跑了好几个城市了。

从会计师事务所出来之后,生活对我的暴击没有停止。接连2年的考试,我都只通过了1门,除了复习计划安排得不妥当之外,运气似乎也差了那么一点点——2018年,距考试不足1个月,母亲在干活时不小心伤到了右腿膝盖,骨裂,我只得承担起家务并照顾她,复习效果不佳,考试颗粒无收;第二年,考试时分到一台极为破旧的电脑,又赶上《财务成本管理》史无前例的难和巨大的题量(当时一度冲上微博热搜),不光考哭了数万考生,还让我第一年的考试科目成绩直接作废,最终陷入“5年循环”的噩梦模式。

(编者注:注册会计师专业阶段考试要求考生5年过6科,综合阶段考试没有报考时间上的限制。)

此后,每当看到网上那个“看,那个考注会的上吊了”的表情包,我总觉得那个孤独无助、离地数寸、脖勒麻绳的小人就是我。

2018年备考完,我新入职了另一家大会计师事务所,但我始终难以融入新的职场环境。同事们时常聊起那些我从未听过的外国大牌,在他们眼中,去海底捞吃火锅似乎远比做一张完美的底稿更重要。我不会说讨领导喜欢的话,又时常接不住其他同事丢来的梗,我常常感觉自己是小组里的一个异类。

我唯一能依仗的埋头苦干,也失效了。这么久以来,我所受的教育都是勤俭节约、刻苦学习,可在这里,我越是勤俭节约、越是刻苦学习,那些“精致”的同事就离我越远,关于我的谣言也离领导的耳朵越近。疫情第一年,别的同事手里都有项目,我只能拿着最少的底薪窝在家里。

我一直信仰的价值体系和精神支柱坍塌了。我开始一夜复一夜地失眠,常常从月上梢头枯等到黎明刺破黑暗,直到小鸟叽叽喳喳叫起来,仍旧毫无睡意。父母不在身边,即使在也无力指导我,找同事倾诉多了会被看不起,我只能独自徒手将那碎了一地的尊严和意义掺着血和泪重建。

一天,我心情烦闷,在楼下散步时,突然接到了湾湾的电话:“听晓杨说,你最近状态不好?”

晓杨是湾湾的高中同学,经她介绍后,我们一起合租。在湾湾温柔的问候之下,那些不顺和压在心底的不快,伴着眼泪夺眶而出。

“人都有不顺的时候,尤其是本命年前后,那几年我干啥啥不顺,这几年好像运气来了。”湾湾安慰我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湾湾开始信命和运了,而我似乎也有点信了。

2年前短暂合住之后,我和湾湾的联系断断续续。她多次给我说当幼师工资太低,想去尝试做销售。我说销售收入不稳定,劝她要谨慎考虑。可不久后,她朋友圈就PO出了热烈火爆的新项目招商现场的照片。再之后,我俩都忙于工作,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聊过彼此的近况。

这回见面,湾湾好似变了一个人。北京5月的午后,空气燥热,可湾湾却让我觉得有些冷,她变得极其沉稳,很少再“咯咯咯”地傻笑,唯有长发下精致的耳坠偶尔发出轻微的撞击声。

她不紧不慢地说起上次搬离后的经历:

入职通州那所国际幼儿园之后,日复一日的工作几乎一成不变,每月发到工资卡里数字坚如磐石,她渐渐厌烦了,一来二去,就不想等了,她想挣钱、想尝试不同的工作、想快速致富、想去更远的地方。唯有做销售能满足她的愿望,很快,她提交了离职申请。

从幼儿园出来,她用了3个月将各个行业的销售工作都面了一圈,甚至不乏电影行业招聘演员和企业家交流培训课程的销售,面试到后来,连面试官们都反过来问她最近市场的招聘行情如何。

最后,她选了一家风投公司。在公司的平台上,湾湾认识了不少身价过亿的老板,老板们的眼界和思维为她打开了全新的世界。她像一个渴久了的人终于找到水源,每天坐着高铁提着笔记本电脑找老板们谈项目,讨论项目的前景及回收率。入职不到1年,她就谈了800多万的项目,按照3.75%的提成,工资卡立马充盈了起来。

不过,那一连串数字只是在银行卡上稍作停留,就变成了衣柜里漂亮的衣服、鞋架上小巧的高跟鞋,还有她手里那部价值1万多的手机。此外,她还承担了父母每月1千块钱的生活费和妈妈生病时的医药费。

听湾湾说这些,我既佩服她的胆量,又反思自己——为什么明明在努力地过好每一天,最后却快变成了一个loser,是不是真应了那句“方向不对,努力全废”?我甚至觉得,那没到手的注会证书也不香了,还不如投奔湾湾旗下做销售去。

湾湾听了我的遭遇,告诉我,同事之间最多的是利益,不要太放在心里,工作不必那么认真,又不是自己的公司。对她的建议我不置可否,我只是说,行业不同,工作方式也不同。

湾湾又说起她公司里的一个区域女总裁,说她俩长得有几分相似,甚至连名字都有点像,她把那个女总裁当作她的偶像,梦想升到和她一样的级别,年入百万,将来在北京定居或是去国外生活。

她的话让我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中——难道这世上真有来钱这么容易的工作?这让我们这些每天在流水线上搬运数据的操作工情何以堪?

当然,湾湾也说起有一次休假,她在温泉里泡得正惬意,公司一个电话打来让她去见客户。按照湾湾现在的级别,她已经可以自己带新人培养团队了,但是要不招不到人,要不好不容易挖掘到一个新人,很快被级别更高的同事挖了墙脚。

那天,我们聊了很多。越聊,我越明白我和她渐行渐远了。生活给每个人出难题,个人有个人的解法,湾湾的意见对我仅起参考作用,只是之后和别人聊天,嘴里多了句——我有个同学是做销售的,有一个月拿到了6位数的工资。

这次见面后,我继续等待着每年一次的考试,领导和同事们对我的刻板印象依旧根深蒂固。

2020年12月,我人生的谷底下面,又出现了一个积水潭。

我重考了5年前通过的《税法》,第三次考了《财管》。我妈把我屡考屡败归咎于差一点神力助推,考试前,她不停地去一个大仙儿前焚香祷告、烧纸许愿。但我再次折戟——又倒在了《财管》上,用我爸的话说,就差了“三分半”,但就是这“三分半”,能把人难死,难得想去撞墙、难得想去上吊。

查询成绩的那段时间,我刚好在一家上市公司开展年报预审工作,客户给我们安排了海景房,但我无心欣赏外面壮观的海景,白天假装高兴去上班,晚上回房间以泪洗面。我也会想,要不放下一切回去吧,回到老家、回到父母搭建的避风港。但是一想到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,骨子里那个倔强的我好像又复活了——凭什么就这么放弃,自己曾经每进一步有多难啊,我不退,偏不退,只要没到最后关头,我就不放弃,我就不认输。

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想起回头看,究竟是路不对,还是自己处理得不好。从2021年起,我试着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分析——考试屡次不过,到底是因为考试太难,还是我不够努力?和同事关系处理得不好,是同事异类,还是我不够合群?

我发现在过去的考试里,我过度追求听课的进度和练习的题量,只想凭借“套路”通过考试,很少问自己是否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。但那几年,《财管》的出题老师运用了新的出题思路,我做的都是“假努力”。调整思路后,我不再惧怕任何考试。

而与同事相处不来,是因为同事的父母大多是公务员,家境优越,消费观念跟我不一致,我努力挤进了一个新圈层,一时还没适应,其实自信地表达就好,实在不是一路人的话,我就少往他们身边凑。去领导面前告状的“毒蛇”毕竟是少数,真正的解法,是让自己强大。

就这样,我渐渐地从谷底走出来了,但猝不及防的是——湾湾开始掉进去了。

大致也是在2021年,湾湾陷入了债务危机。她频繁地四处借钱,每月月初信用卡还款期,她甚至连300块钱也找我借过。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,她也不愿意或者没心情细说,我能感觉到,她好似落入了“发工资—还网贷—工资不够—申请新网贷”的恶性循环中。

这一年,我凭着仅剩的一点气力,一次一次地去看已经看到吐的讲义和题目;湾湾则经历了过山车式的大起大落,迅速地花光了所有积蓄,背上了巨额负债。

一段时间里,我和湾湾的对话简单到只有几个字——

她问我:“在干吗?”

我说:“在渡劫。”

我又问她:“在干吗?”

她说:“我也在渡劫。”

然后,发个“哈哈”的表情,各自解决各自的难题去了。

人能接受马云成为首富,却难以接受隔壁老王一夜暴富,我也不例外。湾湾意外地成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柱,当我觉得人生跌落谷底时,我就会想起她,庆幸自己至少没有负债;当我觉得想放弃时,我也会想起她,觉得她都没有放弃,我应该再坚持一下。

9月,我们这对“难姐难妹”终于又碰面了——我的房子退租后一直没有找到新住处,只得暂时在湾湾那落脚。秋高气爽,北京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,但我俩都无心外出游玩。我刚参加完考试,考试结果大致能预测,但只要成绩没出来,就仍感觉被架在火上烤,而且湾湾的住处离我上班的地方又很远。湾湾则刚结束了上一份工作,在忙着找新的工作,她必须得赶在国庆前敲定,才能保证自己下个月能如期还款。

最后,她希望落空了——帮她内推的朋友说,主管上周刚发了通知,所有的招聘计划都推到国庆之后了。

那阵子,我尚且不知道湾湾的债务雪球究竟有多大,但我很少见她笑了。除了吃饭和下楼遛弯儿,大多时候,我们都各自沉默地躺在床上,连隔壁情侣吵架都懒得八卦了。偶尔,我会见湾湾拿着一个POS机在那里刷信用卡套现。

湾湾问我,手里有两份工作,要如何抉择——一份工作是有底薪的,但是她不想长期做,因为那个产品很难成交;另一份是没有底薪的保险销售,她觉得能做起来,只是现在她不能没有底薪。她说现在每月至少要拿到税后1万块,才能覆盖还款额,这两份工作都达不到她的预期。

销售的事儿我不太懂,但我建议还是求稳,二鸟在林,不如一鸟在手。

没多久,事务所的忙碌季来了,我在公司附近确定了新住处便搬出去了。后来,湾湾又问我借了几次钱,我念着前不久她收留了我,也在积极地找工作还款,没多想便转给了她。

2022年8月,我终于通过注会专业阶段考试,备考综合阶段考试时,忽然接到了湾湾的电话。她说自己厌烦了和晓杨一起合租,晓杨似乎也和她待烦了。她邀请我和她合租,我以离我公司太远为由推掉了,后来她又说,实在不行她可以搬过来,我再推说自己租的地方只够一个人住。此后,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表示想和我一起住,我妈在旁边听着,小心提醒我不要答应。最后,我只能借口复习时间紧张结束了通话。

我妈对湾湾的财务情况略有了解,也知道她前前后后问我借了几次钱却一直没还,我妈叮嘱说,那些旧借款等湾湾缓过来再说,但最好别借新的给她了。我妈也坚决反对我和湾湾合住,说我们现在的工作性质不一样了,已经不是一路人了。

10月,我在一个沿海城市参与一个“新三板”挂牌申报的项目。一天晚上,我又接到了湾湾的电话,还是合租的事儿。我只说“考虑下”,随后拨通了晓杨的电话,这才知道,湾湾已经濒临破产。

晓杨说,湾湾所有的网贷、信用卡还有花呗均已逾期,微信和支付宝被官方暂停了转账和收支功能,现在出门只能用现金。晓杨给湾湾的房租是“押一付三”,而湾湾对中介那边都开始拖欠房租并协商用押金抵房租了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湾湾连洗发水、牙膏等基本的日用品都无力购买了,日常都是用的晓杨的。湾湾还拖欠了晓杨垫付30块钱电费。

唯一的好消息是,湾湾正在寻求律师帮助,找银行和网贷公司协商还款方式和停止计息。

听晓杨说完,我心里涌上一股冷气,生生地抽搐了一番——前两年的冬天,湾湾还在和我说她身上的大衣花了2000多。说实话,我也想帮她,帮她缓解过渡,但那巨额债务、对待钱的看法、所处的环境,像一把锋利的大剪刀,在我们之间无情地剪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。如果我搬过去,那会引得我妈日夜担心。

最后,我找了个理由再次推托了。没多久,湾湾告诉我说,她的一个前同事搬来和她一起住了。听到她和前同事的聊天声,我觉得之前的担忧,似乎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。

合租的事情,湾湾没有多计较。最近,我终于得空来见湾湾,看湾湾的样子,似乎也真的逐渐摆脱了债务的桎梏,她一点点地向我吐露了从风投公司离职的原因和欠债的来龙去脉。

湾湾从那家风投公司离职,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发现投资项目要真正落地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,甚至可以说可能性几乎为零,投资人的钱都是有去无回。湾湾越做越愧疚,觉得自己在骗人,而投资人一旦要求收回投资款,那么发放给她的提成也要从工资中悉数收回。所以,公司很多销售只要预感到投资人有收回投资款的兆头,就会很快申请离职。此外,那家公司销售级别越高,同事之间抢项目、挖人的情况就越严重。如今那家风投公司在业内口碑极差,有点像欺诈,为了促成投资,销售人员时常忘了底线。

几方挤压之下,湾湾选择了离职,然而离职才是她噩梦的真正开始。

离职后,暂时实现财务自由的湾湾,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辛苦多年的自己,先是去云南玩了一段时间。接着,她拍个人写真,在婚恋网站买了VIP,开始和各行各业的优秀男士相亲约会。

休息了3个月之后,湾湾几番权衡之下选择了一家保险公司,没有底薪只有提成。她坚信在这个人人都有保险意识的时代,凭借自己的勤奋和能说会道,加上之前积累的客户,将来年入几十万不是梦。

一年挣30万很难,但花掉30万却易如反掌。湾湾每月要自己负担伙食、房租、社保和交通,近6000多块钱的固定支出,进账则非常不稳定。其后的一件事,更是让她的财务状况急转直下。

有一段时间,湾湾觉得身体里的湿气太重,去了一家养生机构调理身体。机构里一个“大师”说湾湾蛮合他眼缘,想收她做关门弟子,还说她身上跟了不干净的东西,需要祛除一下。疫情期间养生机构进账少,好不容易逮到湾湾这只肥羊,自然要敲骨吸髓,湾湾前前后后被敲了10万,不仅用光了所有的存款,还刷光了信用卡最后的额度。

湾湾调理身体的事我听她讲过,只是不知道她被骗了这么多钱。当时我提醒她要小心,但湾湾嘴上说好,脸上却写满了“你懂个啥”。所谓的赶鬼,“大师”就是做了个法,盛在小碗里的米就莫名少了小一半儿。

此后,湾湾申请了一个又一个网贷,陆续刷爆了5张信用卡。为了保证不逾期,不上征信黑名单,最夸张的时候,她每个月需要还款2万多块钱。

“做风险投资的时候,钱来得太容易了,我整个人都有点飘了,以为掌握了财富密码。我当时真不应该找那种没有底薪的工作,原来5、6千块钱也很重要。”湾湾后悔且无力地对我说,“好像销售行业就有负债的风气,我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有负债。”

2021年一整年,湾湾几乎每天都在找朋友借钱和给各种账户还款,根本来不及计算网贷高额的利息和每次倒腾信用卡的手续费。虽然她陆陆续续有在工作,但是每份都干不长久——因为令人窒息的债务,她只能找那种前期底薪比较高的销售工作,领完几个月无责底薪之后,没开出单,她就得想办法找下一份工作。

“最难的时候,是我姐帮了我一把。其实我姐也很紧张,在太原一直都没有买房,而且小孩儿还生病了。”湾湾说。

读书时,湾湾姐姐来学校看过她,有时听她们姐妹俩商量,她姐说:“毕业后回老家去吧,总要有一个留在爸妈身边。”而湾湾说:“不回,要回你回。”

那天,湾湾问我:“中午想吃什么?”

我说:“看你发在朋友圈里的麻辣香锅挺好吃的。”

在天通苑社区的地下菜市场里,我第一次见到居然有这样买菜的——所有食材都只买一顿饭的量,西红柿和土豆拿一个,豆芽只抓一小撮。那一刻,同情、可笑,怒其不争、哀其不幸,甚至是憋屈等各种情绪交织在我心头。旧社会已经过去很远,但“杨白劳”依然存在,只是眼前的“杨白劳”是被自己的欲望和外界环境刺激出来的。

返程路上,湾湾告诉我,这已经比去年好多了,有钱买菜、有钱坐地铁。我上前拽着她,一如当年在校外补考普通话时她拽着我一样,边拽边说道:“以后别这样大起大落了,做个普通人就挺好的。”

我说这句话也是有感而发——本来,到2022年4月,湾湾快缓过来了,每个月只需要还款5000元了,但是保险公司HR的一句“保险3个月就能做起来”的鸡血,让她的自由之日又变得遥遥无期。

“我被骗了,去了之后才发现700个人里只有2个人能做起来。我从去年7月开始做,到现在也没见到啥收入。”湾湾恶狠狠地补充道,“这个工作是没有底薪的,因为全职做,我的五险一金也断了——已经交了4年多了,还差几个月就5年了。这件事比任何事对我的打击都大。最困难的时候,我都在想只要我的五险一金没断,就还有希望,但它最后还是断了,我留在北京的希望都破灭了。”

“果然不能赚损别人财运的钱,投我项目的那几个老板最后都血亏。我这几年一直赚不到钱,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。”她又说。

五险一金断缴的那个月,湾湾又回到了最困难的境地,靠着每月2000块钱失业金还有经朋友介绍的一份总经理助理的工作才渡过了难关,直至请了律师协商还款,债务的雪球才终于停止滚动。我一直以为湾湾请律师帮忙协商还款和停止计息是走的法律援助,现在才了解到,原来律师费也可以分期付款,分四期,每个月2500块。

我暗自苦笑,湾湾这只被薅秃了的雁,居然还能被拔出毛来。

现在的湾湾做着两份工作,一份是经常出去见客户的销售类工作,给缴纳五险一金,税后5000;另一份是兼职卖保险,每天在视频号上进行推广。每月工资一到账,她留下必要的生活支出后,全部都用来还款。

在湾湾兼职的保险公司里有一个离异的大姐,离婚之后一度流浪街头,后拼命工作,现在有车有房收入可观。湾湾说到大姐时,认为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就会激发出自己的能量。我听了之后,觉得这像极了我跟着嫂子做微商时,课程中说的“给代理商造梦”。我不反对努力工作去激发潜能,但为什么不能吃饱穿暖没有债务压力地轻松上阵?

但湾湾不接话头,举起手给我看她在拼多多上买的手串,说花了30块钱,“大师给开过光,能带来财运”。也只有说到这个时,我才再次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和嘴角的小虎牙。

晚上,我们又挤在了一张床上。湾湾在床垫上多铺了一床被子,时隔多年,她的床仍旧比我的软,比我的舒服。作为当年寝室里一起选择北漂、至今未婚的难友,“卧谈”不可避免地绕到感情上。

有段时间,经家里人介绍,我认识了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生,我一边备考一边等他,等到考试成绩下来,却也等到他快要订婚的消息。现在相处的这个,很忙,还在读书,湾湾嘴上不评价,但就差手把手地教我下载APP,注册个人信息了——湾湾曾经和各种有北京户口的男生相亲,最后得出了一个“北京男生靠不住”的结论。我没有深究她的推导过程——结合身边婚姻幸福和不幸福的案例,我更相信婚姻是两个相同的人相互扶持、相互鼓励走到终点的故事。

湾湾不太赞同我的爱情观,就像我不认同她对那个走投无路的大姐涅槃重生的看法。我们就像两只小刺猬,在不刺痛别人和不被别人刺痛的情况下尽量抱团取暖。因为,在本地人看来,我们始终是外地来打工的女孩子,无论多努力,都难以在这个城市扎根。

那晚聊的都是以后的打算,但我却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。

我想起10年前上课时做过的一个小游戏——假如你有1万块钱信托股票配资,你会选择倾其所有购买以下哪种物品?美貌、智慧、善良、金钱、爱情、名望……湾湾是少数选了爱情的同学之一,举完手之后,她害羞地笑了。我和大部分同学观望到最后,什么都没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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